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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3期
我 們 的 心 愿
讀書人以讀書為業(yè)。談到新年心愿，就從讀書說起吧。
厚厚的一摞《史記》放在書架上已經(jīng)好些日子了，一直沒好好讀。一方面是古文知識欠缺，看到那些繁體豎排的字字句句，加上裴骃、司馬貞和張守節(jié)的注解，心生畏懼之感。另一方面，每天忙忙碌碌，偶爾抽出一本翻上幾頁，還沒等沉下心來，又有瑣事耽擱，這一擱，往往就是數(shù)周。和《史記》結(jié)緣緣于附中的老校長高振國老先生，得知我讀經(jīng)濟，老先生就推薦我看《史記》，并點名《貨殖列傳》一章———該篇章被稱為中國的《資本論》。
“夫神農(nóng)以前，吾不知已。至若《詩》、《書》所述，虞、夏以來，耳目欲極聲色之好，口欲窮芻豢之味，身安逸樂，而心夸矜勢能之榮，使俗之漸民久矣，雖戶說以眇論，終不能化。故善者因之，其次利道之，其次教誨之，其次整齊之，最下者與之爭?！睍械难哉摵喼笨梢哉f是亞當·斯密“看不見的手”之先聲。從那時起，《史記》在我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，老先生“不知古，焉知今”的教誨也時時響在耳邊。通讀《史記》可算作2008年的第一個心愿吧。
較之于《史記》記錄的歷史圖景，薩繆·鮑爾斯(SamuelBowles)的《微觀經(jīng)濟學：行為、制度和演化》試圖追求一種歷史與邏輯的統(tǒng)一。不看全書，光是目錄已經(jīng)足夠吸引人了，“社會交往與制度設(shè)計”、“自發(fā)秩序：經(jīng)濟生活的自組織”、“交換：契約、規(guī)范與權(quán)力”、“制度演化和個體演化”……所謂一見鐘情便是這種感覺———我相信這是一本能回答我很多疑問的書。鮑爾斯運用了大量的數(shù)理模型（尤其是演化博弈模型）來“重現(xiàn)”現(xiàn)實社會，作為對讀者“花費腦力”的“補償”，他在書中引用了大量文史哲經(jīng)典著作，使得這本嚴肅的經(jīng)濟學教科書具備了一種富于理性的美感。戴上鮑爾斯提供的“眼鏡”，重新審視人類社會變遷過程，可算作我的第二個心愿。
感謝導師的教誨，讓我明白讀書與體驗不可偏廢。按照汪丁丁的說法，知識過程和人生體悟交織在一起?？鬃訌娬{(diào)“學而不思則罔，思而不學則殆”，而體驗則為思與學提供了必要的原料。從這一點來講，我希望有機會去江村一趟，甚至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，看看費孝通先生筆下的這個“太湖東南岸，位于長江下游，在上海以西約80英里的”小村莊又發(fā)生了哪些變化。對我而言，走訪江村除了對照書本觀其變化，更多的是學習費老那種抽絲剝繭、踏踏實實調(diào)查研究的勁頭，學著從費老（以及其他學者）的視角來理解這些變化。
既然心愿從讀史開始，那就以另一種讀史方式結(jié)束。作為文化傳承的載體，文本是一方面，而器物則是更加直觀的另一方面。記得第一次去省博物館，剛進楚文化展廳，一種拙樸的美撲面而來，就連歷史白癡的我，面對一件件藝術(shù)精品，也不由得生出今不如古的慨嘆。在楚地，為楚人，借著文本與器物，我希望對楚文化的脈絡(luò)能有更多的認識。
子曾經(jīng)曰：十有五而有志于學，容我恬不知恥的篡改為“二十有五有志于學”———因為我并不確定這會是我終其一生所鐘愛的事業(yè)，但在目前，這的確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。不過這也沒有多大關(guān)系，未來不正在向現(xiàn)在次第展開么？
